The Bearable Lightness 可承受之轻

无名之月 My Illusions
这是幻觉吗?
怎么如此的真实。

乙巳 2025

四月,在一片陌生的,无梦的土地上,我幻听了。
似乎曾有人洒下一份深深的寄托,忽然找到接收源。
大概自己内心对这份思念,做出了投射,有如触到闸门的洪水,一发不可收拾。
有时候会涌起强烈的思念,强烈到胃疼,又暖又烈的冲击感。
我开始梦见TA。梦见鱼状的能量团,我们托着尾巴,触及到的,是尾巴上三小点,鱼身,依旧远远的。
高原半睡的状态。夜里,朦胧中似乎看到半睡的自己,和下面(另一个空间)半睡的TA。直觉告诉自己,TA也许失眠了。
又一个梦中,两个细长弯道形,似乎是弯道的尽头,或是某个空间。我在一处,TA在另一处。我喊了一声,TA意会到了。
这是幻觉吗?怎么如此的真实。

皋月 宗萨

五月的梦飘忽迷离。

梦中有两个细长弯道形(的空间/地方),似乎是弯道处的尽头,或是某个空间。我到达了那里,我在一处,TA在另一处。我喊了一声,TA意会到了。

 

山下落水山上飘雪,选了最冷的一日上Gyagen Khyungtak。一路的稀稀疏疏的牧民房,白山鸡,野兔,土拔鼠,山洞边偶遇一群藏羚羊。

初生的牛犊,软软的暖暖的,还是能进被窝的干净度。小道边分食牦牛的秃鹫,看见人影,蹦着上山坡。天穹之下,生死不过如此的寻常。

七年前在宗萨寺下面小广场附近遇见一位老奶奶,脸上充满清澈与祥和,是我想象中空行母的样子。钦乐的员工白玛说认得她,能找到。五点法会结束后,两个邻居带我们去找奶奶,就在小广场旁边的红房子里。如今她八十已过,坐在小屋子里,认出照片中的自己。她淡淡地讲述,自己一生没有孩子,没有房子,寄居在亲戚家。生在这个生活如此依赖家庭结构的山谷里,走着一条如此不一样的人生路,依旧在年迈时散发着祥和的光,定是个强大的灵魂。


麦月 木里

宾川到木里,从30+度的盆地路经冰块尚未融化的山头,这片高速、隧道尚未通过的峡谷,洛克之路的“weird fairyland”,依旧是隐藏的明珠。穿过泸沽湖旅游区凌乱的牌子,经过漫长的无人之地,到了蒙古族屋脚乡,摩梭妇女从坡上往下走,有如遇见仙人的感觉。我自私地享受着这片无人问津的神邸。某天站在全季门口远望群山时,有个幻象/vision,简短的一句话,让我震撼到了。似乎曾有人洒下一份深深的思念,忽然找到接收源。想象如打开的洪水闸门,一发不可收拾。

出了群山,还是群山;再出群山,是宁蒗。

以前多次经过宁蒗,看见连锁店和霓虹灯的阵容,没有停留;这次机缘巧合落脚。这个看起来和其他小镇没有太大区别的小县城,活跃着的是保留自己风格的原著民,烟火气满满。

烟斗不离的女子,好美。尤其她们叼着烟斗走路带风地进链锁鞋店,我看醉了。


雩月 腰刀

梦见有人带着在空中飞,降停在老寺庙最高处,游客只能到达下一层;降停在海东;别人的家里,走出巷子,尚未发展的地区,一户人家门口挂着牌子,一串的服务,中间的字眼是英语。大概是村里唯一接触过外人的人家吧。带我飞翔的,似男似女,一颗暖暖的心。

看到一张顶果仁波切的照片,非常喜欢。找清晰图时,发现Urgyen House网页 (www.urgyenhouse.org),里面有一个section是关于大师及遗物展览,看到这把刀,忽然眼泪涌上来,说不出原因。傍晚出门时,感觉那股泪水,清空了无名的东西,从头顶到脐部,一阵清爽。


夹钟 橡胶林的味道

月初,带着妈妈和外婆到海南西部,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。许多童年故事都是餐桌上外婆两杯白兰地下肚之后得出的版本。有些故事,从她四十岁听到八十岁。其中一个是爸爸骑车带我俩,上坡路时背着我的阿婆滑下了车座,爸爸空车在橡胶林里疾行了许久。我记得这个橡胶林的味道。

对这个海岛的记忆太多太多,很暖很暖。也许同屋长大的舅舅阿姨更像哥哥姐姐,而外公外婆更像妈妈吧。房子已不是原来的样子,菠萝树的味道没有变,依旧能看见门前蹬小车的自己。

回到大理,有种丧丧的失落感。依旧是花美月圆之地,家是温暖的,狗子是健康的,遛狗的路,依然美如仙境。就是觉得丧。不用就地上班,就地上学,没有必须去的地方,连菜市和超市都可以网逛的日子,我们跟这个地方的连接,变得越来越淡。

能量感觉极低时,有一天我祈祷,请赐予我力量。几天后,慢慢感觉到变化,一股心力,悄然而起。在山边租下工作室,不负春光的心情回来了。


太簇 琅布拉邦

西双版纳 - 万象 - 万荣 - 琅布拉邦

全程火车,票价 (人民币:303 / 59 / 56)

万象第一晚:夜市的摊档上,卖烤鹌鹑的男子,脸上挂着熟悉的表情,笑容里带着真挚和向往,那是刚到大理开民宿头几年,来往年轻客人中脸上见过的,朝气蓬勃的社会光景下油然而生的自在和喜悦。

第二日:Crowne Plaza – Arte Café – 街头法棍三明治 – 洗衣服务 – 裁缝店(火车上被广告板划破了衣服) – Talat Sao 布料区 – Wat Si Saket - Doi Ka Noi

Doi Ka Noi是LP和纽约客推荐的专注当地菜的馆子,5公里,第一次用Kokkok打车,三轮车27000kip(九块),路过时看见貌似当地的夜市,给自己发了地标,想着饭后去转转。

菜单上有道菜是蚂蚁卵煮鱼,想象着鱼籽的味道,毫不犹豫地点了,哎呀呀,高估了自己的尝鲜能力,原来蚂蚁蛋是幼虫。民间食物魅力的诱惑下,还是分吃了大半,剩下的小半,趁沙利文玩ipad分心时让他吃掉。味道嘛,其实就像小时候偷吃藏着蚂蚁的白糖最后那一口的味道,也像偶尔甘蔗里啃到蚂蚁的味道,总之,就是蚂蚁的味道,很独特,有点像汽油。

走到“夜市”,几个抬枪穿军服的士兵在门口,虽然没有肃穆严守,还是有点吓人;探头望进去,一群身穿棉麻的人席地而坐,我心想,难道是葬礼。门口摆摊的女子看着我,我说,“里面是夜市?”她说,不是。
“他们在做什么?”
Xxx buddha (我猜是礼佛)。于是问,我们,能进去?
她说,可以的。

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,士兵们看着我们也没有反应,只是进去之后,除了我们,和几个摆摊的,其他人都是服装统一,顿时有种瞩目下裸体感。

千人仪式,每个地垫都有鲜花,蜡烛,白衣人,绳子结,所有绳结都有同一个源头。很梦幻的场景。在那里,有种很奇怪的体感,像是压力下身体的反应,肩膀发酸,后脑发热。大概是被震撼到了。

琅布拉邦

LP推荐的古城老住宿,楼下街道正是清晨布施仪式僧人们会走的其中一段,位置大概像大理人民路的偏巷。楼下是热闹的意大利馆子,斜对面是寺庙,旁边是当地小卖部,很有生气。一进门O.就倒床上,火车上开始上吐下泻。我带着沙利文从古城东部走到西部以外,半小时的路程,穿越无数,大小寺庙,好看的小店,酒吧,手工夜市,药房,大排档。同一晚,沙利文也吐了,吃下的披萨,他镇定地走进厕所,统统吐出来,然后镇定地走回床上躺着。

这晚我做了奇怪的梦。

ALM布施6-7点,起床时天还未亮,两个卧床的病者,我独自下楼。六点过十多分,第一批僧人来了,比较年轻,穿着橙色僧袍,光着脚,脚步欢快,回头看看街道,似乎在琢磨,怎么那么空荡。走到布施点前,他们停留在一个篮子前,叮叮咚咚地投放东西,几团糯米饭,仿版奥利奥饼干。兜售布施品的妇女淡然地坐着,面带失望表情。寥寥几个客人,僧人们经过时,她也坐在小凳子上,分摊着自己带来的食物。

傍晚轮到我倒下,晚饭全吐出来,在Ammatha的小房间里,晚上能听到隔壁在呕吐。亚洲肠子,最终还是没有抵过异国的新菌。

湄公河边

搬到琅布拉邦郊外,On the Mekong Resort。主人在老挝20+年 - 越战期间美国士兵驻老挝时播下不少遗孤 - 他的工作是寻找美兵留下的遗孤,派发美政府提供的当地生活和教育费。时光既然不能倒流,那就让前路少点绊脚石吧。

那晚的梦,梦见一群人在欢庆,庆祝什么,不太记得了,黑压压围了几层的人,在门口时被询问,有没有奶水(之类的)。

此途心受:发愿,就要做事情。按你发的愿去做。


甲辰 2024

霜見 暂居12年

不知不觉,大理旅居,进入了第12年。当初选择这里的初衷:接近大自然,出行不需要翻山越岭,有学校,到北京纽约有航班,物价可控;现在还在这里的原因:不知道下一站。

12年,我依旧觉得是暂居,不是定居。

住过三套房子,海边,茶马古道边,苍洱大道边。
原来每年,都是不同的心境。

第一年:好奇心满满,看哪都是光;玩泥巴,学种菜,做面包;那年冬天偶遇大理二十年来第一场雪,蜷蜷缩缩地逃到热带避寒。

第二年:学会了分五谷四季,看节气;闭娃上学;从靠馆子过日子到三餐居家; 电动车出行,见证了日出前霜冻的薄荷田,见证了春季能将人刮下车的风势
第三年:看到他乡的魔力,念念不忘,想离开大理
第四年:加入SAE,正式成为领薪数字游民;没离开大理,搬家成了新慰藉; 喜添壁炉,从此学会上屋顶清炉渣
第五年:托Airbnb的福,副业民宿成了我的社交方式; 买回两只土鸡菜地散养 (共200元),收获50颗蛋后一只冻死,一只莫名失踪(可能被黄鼠狼吃了);
第六年:我开始想念有同事的日子,岁月静好,其实是常人不可控的孤寂
第七年:我跟大理的七年之痒,YQ之年,挠挠算了;书籍家人动物是最好的陪伴
第八年:养了一堆兔子,见证一盘食物的完整来源,很不容易,屠夫帮宰第一只兔子的时候,我哭了
第九年:民宿不开了,日子似乎变得轻松,也无聊,餐桌成了社交聚集点
第十年:花好月圆,我的平常心却常常神游不定,工作是慰藉
十一年:少年开始在家上学,带上书本,电脑,我们开始探索各大洲,第一站:大洋洲
十二年小结: 有些路是自己选的,有些路是莫名踏上的,有些路是被卷上去的;亲手烹饪食物让人开心;静好岁月,也有一地鸡毛,感恩所遇,尊重生活。


子春 你的样子

幽暗的林子里,一棵葵扇树面朝晨光,静静地沐浴,不相关的路人窥见了。

隅中,路上已是暖阳遍洒。我卸下笨重的冬眠装,穿上棉麻衣裤,加上走路的热量,已够暖和。

晨走第一天:溪边堆着刚捅下来的马蜂窝,几只马蜂依旧盘旋在那恋着家园;
第二天:带着发酸的膝盖,捡到一只螳螂,肚子鼓鼓的,放回草丛里;
第三天:田里堆着发酵好的粪土,男人在路边抽烟,三轮车熄着火,车尾靠着许多工具。准备开工了。
第四天:叶子变红了。
第十天:下了一周的雨,家里窝了一周。此刻山上露着白顶,空气变得薄脆。幽暗的林子里,扇叶葵静静地独自沐浴阳光,让我这个无关的路人窥见了。
十一天:Holger发来长长的信息,他说,消声灭迹了几年,因为她生病了。跟病魔搏斗了三年,上周五,她平静地走了。
十二天:听着《你的样子》,你曾说过,葬礼上要放这首歌。


霜序 依附土壤

曾对一个人有过依附,就像饥渴的惨弱者,遇上养分充足的给予者。有点像,病人跟治疗师之间的关系。也像泥土不足的植物,长到了花槽之外,极其需要额外的土壤之际,碰到槽外的任何土壤,都迫不及待地想长根。

雁來 抱窝

傍晚成群的鸟飞过,嘎嘎的叫声,雁來了吗?鸟倒是抱窝了。喂鸟剩的谷子,倒在地上,鸟笼旁如今长出了各种各样的小草。 凤阳邑掐枝栽下的金银花,在南五里桥已经长得葱葱郁郁。

出门一周,上前迎接的小壮年将我扑倒在地,又踩又舔的,不可自拔;晚上想上厕所,不想自己去,喊醒床边的卡卡,它慢吞吞地站起来,睡眼惺忪,摇摇晃晃地陪我下楼。

 

恒哈图演唱会,第一首歌响起时,我似乎看到了熟悉的梦境。有过一个梦,至少一两年前做的,片段凌乱,梦见我带萨利去看演唱会,往里面(左边)走的时候,发现旁边的是安妮。那时想,真巧。醒来后想,真无聊的梦,这种几率太小了。梦中还有个瓶子口歪扭的矿泉水瓶。而现实中是,情绪混乱的青春期少年,将矿泉水瓶扔到马路中间,我捡起来塞包里,瓶口已歪扭;约好安妮一起去演唱会,因为要花时间让少年平复情绪,我让她先进去。

梦境的片段浮起时,眼泪涌起。原来没走错路。

 

日出前清真寺的呼唤礼拜声响起,我心想,有人该在上班路上了。


蘭秋 空无感

青海回来后心里满满的充盈,记得村里的孩子们,记得山顶的行僧,寄去照片,带着祝福。之后,接踵而来的是逐渐的空虚。

没有压力的日子,也变得没有动力,每日的动力,需要自己发力。每天逼着自己出门,遛狗,菜店,面包店,取包裹。生活变得没有亮点,看不到浮标。计划明年春天去南美,这似乎是唯一的亮点。

 

带着沙利文和卡卡去巍宝山看朋友。大雨时停留在玉皇阁,四尊神像,无比喜欢,出来时,整座林子的清香融在带着露水的空气中。在这样的空气中练功,一定练出不少仙。

好久没享受出门的孩子,天使一般。我说,最近有种迷失感,开始我在寻找自己的使命。我的使命,应该不是来带娃的,带娃只是通往使命的途中。


溽暑 祈福月

穿过若尔盖,来到热贡六月会。法师与山神结合的频率,如此地震撼。


鳴蜩 多梦的季节

感觉不到动力的夏日,想记下每日值得开心的小事。用力地想记下每日亮点时,可能心情已经处于衰竭状态。

睡前看Sylvie Brown的文字,多梦的一个月。入睡前想,今晚去看Chogyal,然后梦见他在打坐,我在旁边哭,似乎有两个我(两股能量),一股哭的稀里糊涂;梦见我的“王”,抱着襁褓的婴儿递给我,似乎是我的孩子,或是需要我照顾的孩子,红黑色的斑点襁褓,我重新给她整理裹被;梦见上一个家的后院,时不时跃过一只动物,大型的小型的都有,似乎是以前没养成的;梦见快要分娩的朋友,混血女孩,她邀请了大班朋友去观产。


桐夏 光之工作者

很多光之工作者的灵魂降生到深陷于自我意识实相的父母或家庭中。因为他们的使命就是要冲破困顿而僵硬的能量模式,光之工作者如同磁铁一般被吸引到有问题的环境中,那里的能量阻滞而沉闷,就像是在一条拥堵的小路上。...他几乎是本能地去做一切让能量再次流通的事情。

当他们开始转世时,光之工作者深信自己可以找到出路,可以战胜原生家庭限制性的能量。然而,当他们降生到地球并长大以后,他们也跟其他孩子一样面临着困境和迷惑...他们十分清楚自己环境中的能量有不对劲的地方。在内在层面上,他们因为不能理解父母的观念和行为而与父母的能量迎头相撞,冲撞使他们那温柔敏感的内心极为痛苦...这引起了一系列的心理向题,从孤独、缺乏安全感和恐惧,到消沉、抑郁和自毁。

因此,你们那通往地球和黑暗处的旅程不是没有风险的,那里有着阻滞和带有敌意的能量。这是一个危险的使命。

—— 摘自《灵性炼金术》


晓春 赶上末班车

墨尔本St. Kilda的城轨,就在住处楼下。在男子对面坐下,站台上等车时有注意到他,手里拿着一套看似陈旧的酒红色西服。此刻方才注意到他异常的貌美,眼神忧郁,脸上充满孤寂,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。时不时,他闭上眼睛,能感觉到他祈祷的力量,所有的神,凝聚在脸上,手上,有力量的,游动的能量。你在祈祷什么?

告别澳洲时,朋友们都在。暖暖的心,满满的行李,顺利的旅程。

两个月,望着皑皑雪山出门,回到大理已是春天。门外植株已干蔫,浇下水第二日回血复活。春天真是神奇的季节。每次远门归家都有小惊喜,从马蜂窝结到屋檐下到两米野草覆盖菜园,这次是遇上发电机寿终正寝,以及狗龄七旬的桂桂,赶上了传宗接代的末班车。

三周大的小奶狗,还不会犬吠,着急时发出像海鸥似的唧唧声,喝奶时全心全意,小巧到让人心疼。


酣春 世界的尽头

恰是我想象中世界尽头的样子,波涛汹涌,浪花千丈,海狮海豹海狗在游泳,石头上酣睡。年迈男子在石堆上看海,脸上充满谦卑和敬畏。

悬崖不远处是宽阔的农场,青草翠绿,牛羊成群,红叶簌簌。草地上梨子散发熟透的酵素味,傍晚歇息的羊群一声不响,步行一小时才看到下一户人家。风声鸟声溪水落果和音响里的音乐,是唯一可循的声迹。静好岁月是极高层次,常人不可控的孤独。

献春 漂洋过海

这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,更像酝酿了四年的出走。苍山下数字游民的日子,清净,却无比想念动力足的人群。年初三,告别雪山下的家,去捡别处的鸡毛。

巴厘岛 - 大洋洲 60日

海滩上的日落,黑色的沙子,身后的水沟发出一股腐朽贝壳的气味;前面是水中训练的当地少年们,能量满满;左边是一排排的伞,不骄不躁的人气,很舒服;租赁太阳伞的大哥,让我想起年轻的阿公;给客人按摩的老太太,像个有魔法的老巫师。记在心头的画面,一张照片都没有。

夕阳西下,已经离开水边的我,忽然转身,太阳贴近水平线时,忽然变大了。那一刻,有种神圣感,就那一刹那,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有信奉太阳神的,这个无比强大的能量团,在每天开始和结束之时,以温柔的,我们能够理解的面容显现。

季冬 荒凉之地

热带归来,下个月开始南半球之旅。在家休整的这个月,半天琢磨字句,半天敲码。筹划的日子很美好,还不存在实际的波折和挫败,眼前遐想的都是亮点和岁月静好,即使在零度的南方。

翻译,是件很有意思的活,有时候一不小心,就进入了对方的荒凉之地。


癸卯 2023

仲冬 冬樱 圣诞

邻居家的冬樱花开了,每天走过,树上的花都比前一天多。一周前开始冒花苞,一周后已是满树绽放。

翻旧日记,从零六年的旅途开始。描写最清晰的居然是关于一段无始无终的幻觉。其他的心动,尤其有一段忘年恋,似乎看到的是一段别人的故事,自己熟悉,又与自己无关。

今年圣诞没有准备礼物,这是十五年来第一次。搬家时意识到过多的物品堆剩。朋友J忽然重病,两周的昏迷期,我们把礼物预算转给家人,也跟沙利文说,这是我们今年的礼物。收到跟给予一样的重要。

孟冬 隐身的蝙蝠

语言依然不太发达的少年,回酒店的路上,经过中山大学眼科医院旁边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街道。他站在围栏前抬头看了好久,漆黑的一片。我问他看什么,他说蝙蝠。拿出手机给他照,果真在树枝上看见一只挂着的蝙蝠。真的是肉眼漆黑的一片,打着手机电筒,用相机ISO6400 F2.0 依然是0.4”速度的暗度。我说,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蝙蝠,你是看到听到还是闻到的,他说,你是(我)看到的。

季秋 新家

住进了古老伊斯兰村,新建筑群,古老的居民。他们的面孔似乎看到不同的血统。

新家醒来的第一个早晨,带狗狗去散步,家后面是清真寺。早上九点,一群礼拜出来的人群,男女老少都有,我眼里看到的是许多戴小白帽长白须,脸色闪亮。我跟其中一位对视,眼里充满微笑。有如幸遇一群高僧。起初几天,我以为会噩梦连连,以为会有冷清感,结果睡得非常踏实。想一想这也是被人气养过的房子,在入住之前,已经有几批的客人,在这里停留过。原以为住了十年大宅,很难再适应小空间,原来小空间很聚气,常有被物品滋养的感觉。以前起床后经常会迷糊,现在起床后很想跳舞。

月亮的轨道恰好穿过院子上空,入住一周后,凌乱之间做了第一顿暖厨餐。

仲秋 挺拔少年

搬家绸缪,送扔卖存。跟随我多年,每次搬家原封不动地被搬走的少年时书信,明信片,信封,支票本,1997年5月2日开始的日记,终于在今日受了火的洗礼。在我们之前,不一定是低等文明,只是部分低等文明更容易物质形式地保留下来。

成长中的少年,身上布满了生长纹。自从中元节那天机缘巧合得到放光寺众僧加持,似乎目睹了神迹,从早上的恶魔到下午变身天使。接着几天,前所未有的平和,喜悦盈溢,每天早上笑眯眯替代了起床气,似乎真的内心某种恐惧被移除了,能安然而处的平和样。

我一边惊叹神迹,一边掐指算着这奢侈日子能维持多久。两周后,练功时摔了一小跤,不知道把他从喜悦空间甩出来了,还是把肾上腺素甩高了,立刻打回原形。

孟秋 优雅黄昏

整夜的电闪雷鸣,感觉闪电会透过窗户进入房子的样子。清晨山上的云飘过时,有种微甜的味道。

翁基,景迈山上的布朗族老村子。拐角处遇见一位优雅的女子,粉红头巾,蓝色上衣,鲜绿裙子,布满皱纹的脸,摘下耳环后花生米大的耳洞,戴着银镯子的手优雅地托着旱烟烟斗, 光着脚坐在木楼梯上。似乎能看到她少女的模样,这也许是她几十年来独处的角落。长久的钟爱和专注,是一种自在。那些愿意选择活到老的生灵,定是很强大的灵魂。

季夏 彩虹披下

阳历七月,雨季。暴风雨前的鸡足山。庙里偶遇女师父,短短几秒的擦身而过,让我有强烈的被滋养感,维持了一夜。大概是一道彩虹披下的感觉。好奇间翻文献,如沐彩虹,索甲曾经对康卓慈玲有过如此的描述。此刻,我有了一种偶遇康卓的福临感。

农历六月十九,观世音成道日,也是放光寺的剃度日,满怀着再遇彩虹师父的激动心情再上山,结果发现满堂的光,一片乌云一片光,尤其闪亮。一开始逐个面孔看,居然想不起彩虹女师父的样子了,回来翻照片,第一张女众的照片,她就在冲我微笑。

仲夏 不期而遇

从街头到茶馆,夜市到餐厅,印象最深的是其尼瓦克旁边一家不起眼小奶茶馆的食物。五天内回访三次,也从那结束了旅程。地图上没有定位,点评更没有位置,两个维族女子做的巴基斯坦奶茶和食物,只有三个菜(咖喱肉碎鹰嘴豆,羊肉土豆,菠菜泥),新鲜的抛饼,流心的煎蛋。食物中流淌着满足。

进入帕米尔高原,绵绵的雪山群不期而遇。我只是想来看看这个远西地域的喀什生活,再往西原来是绵绵不尽的雪山区,进入的塔县即是传说中一只公鸡鸣醒四国人之地。 有点想知道,常年通行此道的卡车师傅们,是什么样的心态。

神湖神山,都有着不可接近的美。人散之后,神会在这里做什么?

孟夏 奔驰

马匹与骑手曾经是民族兴衰的奠基元素之一,它们疾驰的时候,看到了远古的基因。

季春 境界

去年最喜欢的脱口秀座右铭是,当你能穿上杂货商场买的裤子出门时,你就已经学会了自我接纳。Iggy Pop几十年如一的演出方式,也是我眼里自我接纳的最高境界了。#我看出了眼泪

仲春 耶利亚

两个舅舅对我来说像兄长,他们的意外离去,以及没有正式的告别,大概让我生命有一种骨肉抽离感,生命的缺失。

小时候家里有一台磁带机,最早时是听小舅放歌曲,黄土高坡,耶利亚女郎,是一些记得的名字。

路上听怀旧歌曲。听着耶利亚女郎的歌词,才明白,原来他是一名相信神话对生活充满幻想的青年,被现实重重地摔砸下来。

孟春 延续

生命早期出现亲近的人,大概是来滋养我们初期生命的,之后他们都会有各自的方向、家庭和任务,我也有自己的。这个能量的源头,它一直都在,停留在了某个时间线上。

小时候没有去过海边,其实离海只有几十公里。难怪一直觉得海风有娘胎的味道。六岁前清晰的记忆片段有好多,家门前花的颜色,午睡时依着舅舅的小腿皮肤的气味,台风夜妈妈在台灯下写信时灯光的亮度,教室阴潮的温度,坐在外公的牛八车上的颠簸,阿婆敲钟的声音,橡胶树滴胶的味道,可是一张脸都记不得。

TA少年时的朋友,如今已是白头,他的笑容,让我想起TA没有得到延续的生命。

季冬 龙钟

走近他的那一刻,她闻到了腐朽的味道。原本以为,长久的分离,性格的迥异,他们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。基因比想象中要强大。

夜里醒来,一片漆黑,空气凌冽,似乎躺了许久,看表时已是黎明。忽如而来的失眠,去年也在这个时候。不知道是深层意识的担忧,还是一个年循环的生物钟。

回到南方小城,居民区温暖的一角是,街坊小卖部。退休的老人,简单的饮品,一盏灯,一把椅子,一个二维码。

爸爸已经变得老态龙钟。原来龙钟,真的是走路一钟一钟。我们坐下吃饭时,两老已经在朋友群里发孙子的视频,真的是长久的思念。